5月27日,由无锡市锡剧院历时一年多精心打磨创排的现代锡剧《蝶恋花·沈琬》在无锡首演,27、28、29日三场门票接连售罄。游走“悬崖之上”,坚守“信仰至上”,著名的“谍战玫瑰”如何在艺术中“重生”?这部戏曲舞台上鲜见的隐蔽战线题材剧目,又能否给人惊喜?
沈琬,又名沈安娜,中共特工,曾在周恩来的指派下打入国民党中央党部,在蒋介石主持的党、政、军、特高层会议上搜集大量重要情报,被称为“按住蒋介石脉搏的人”。沈琬虽是江苏泰兴人,却与无锡有着密切关系:她的爱人、同为中共情报人员的华明之是无锡荡口人。如今,紧邻荡口古镇的华明之、沈琬夫妇故居——华襄义庄,已成为颇有名气的红色旅游打卡地,创排《蝶恋花·沈琬》期间,剧组特意来到这里参观学习。
日日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心怀可燎原的信仰之光——《蝶恋花·沈琬》对人物形象的设定非常准确,沈琬的主要生平经历也被艺术再现出来:帮助二姐逃婚至上海,却在街头被宪兵镇压爱国抗日学生的混乱洪流所冲散,沈琬原先不自觉的反封建意识,由此汇入了更加宏大的家国命题;一个不小心遗落的消字药水瓶,一封写给地下党徐仲航的书信,差点让她泄露身份;龙潭虎穴里,她机警聪慧,完成了一个个重要任务;在与组织失联的黑暗岁月里,她也曾对着丈夫垂泪袒露悲伤……“当我反复阅读《丹心素裹——中共情报员沈安娜口述实录》时,当我了解到沈琬临终昏迷时还在说‘这次我要暴露了……你们快、快从后门逃、逃、逃’时,我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流下了眼泪。”无锡市锡剧院副院长、沈琬饰演者蔡瑜说。
作为江南水乡的地方剧种,近年来,锡剧也在不断寻求题材的突破和表达的变革,《蝶恋花·沈琬》正是该院赋予传统戏曲以“当代质感”的一次实践。
没有正面表现三大战役、渡江作战,只用了八位龙套演员,就四两拨千斤地揭示出蒋介石政府必将覆亡的命运,导演俞鳗文将这样的手法称作“以反写正”,即通过讲述隐蔽战线上的故事,来侧写共产党方面的屡屡大捷、势如破竹。此外,打破“一桌二椅”式写意风格的舞美设计,丰富多彩的舞台调度方式,以及某些篇章类似现代舞的别样演绎,皆令看惯了《双推磨》《珍珠塔》的观众感到新风扑面。
舞台上,蔡瑜靓丽清秀的身姿、优美深情的吟唱,恍若沈琬翩然复现。通过大量的史料研读,蔡瑜对人物形象做出了准确的设计:“作为一位潜伏14年、最终全身而退的我党天才谍报人员,沈琬的气质一定是温婉内敛、不事张扬的,带有浓浓的书卷气息,要演好沈琬,就必须把她的这股气质传递出来。”
28日演出结束后,院团邀请了来自省内外的专家领导交流座谈,为《蝶恋花·沈琬》把脉问诊。在充分肯定了这部作品的基础上,专家领导们也就一些有待完善、值得商榷之处,与院团方面真诚探讨。比如,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著名戏曲理论家马也认为,这部剧应有“更加具体的时代视野”:“沈琬潜入国民党内部长达14年,横跨国共对峙时期、抗战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每个不同的历史阶段里,共产党员的理想、诉求应是具体的、有区别的,那么在沈琬身上应当体现出这种变化。”这背后需要编剧更好地钻研历史、设计形象——一部历史题材剧唯有先做到准确,才能更好地感染人心。
省文旅厅一级巡视员方标军则提出了红色题材剧时常面临的一个问题:要“席勒式”,还是“莎士比亚化”?所谓“席勒式”,是指那种人物性格单一、主题概念先行、具有教育意义但艺术价值不高的创作方法;“莎士比亚化”与之相反,真正从现实生活中提炼形象,所塑造的人物性格复杂多样,充满发展变化,既有普遍性又有独特性,作者“我”则巧妙地隐匿于形象背后。在方标军看来,《蝶恋花·沈琬》还可以朝着“莎士比亚化”的方向走得更远一些,更多地通过情节而不是“说”来塑造形象、传递精神。
一如无锡市文化广电旅游局副局长刘烈所言:好戏不嫌晚。下一步,无锡市锡剧院将根据专家意见进一步打磨作品,真正把“谍战玫瑰”沈琬的形象“立”在舞台上,也为现代锡剧的发展积累更多经验。
本报记者 冯圆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