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龠”“篪”怎么念?籁、尺八是什么?它们其实都是中国的古乐器,有的距今已有9000多年了。如今,能够演奏这些古乐器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了,南京民族乐团的演奏家于东波就是其中一位。这个夏天,他在剧院里演奏、走上街头普及,让更多人和9000多年前的古代天籁之音邂逅。
他的工作室,就是一间古代乐器博物馆
走进于东波的“礼乐春秋”工作室,仿佛进入了一间小型古代乐器博物馆。
“这是骨龠(yuè)、这是篪(chí)、这是排箫、这是尺八、这是埙……”于东波指着桌子和架子上的乐器,一一介绍过来。这些古代乐器,都是他多年来收藏和仿制的。
最吸引人目光的,无疑是曾经在央视《国家宝藏》中亮过相的贾湖骨龠。看似不起眼,纤细一根管子上没有吹孔,只有有几个指孔,但它承载的历史远远超过了人们想象。1983年到2001年之间,河南省舞阳县贾湖遗址分三批一共出土了40余件用仙鹤等猛禽翅膀的骨头制作的管状乐器,英国的自然科学杂志以封面的形式进行了报道,欧美等各大音乐学院音乐史教材也作了更新,判定它是世界上考古出土中,乐器形制最完备、出土数量最多、且至今仍可以演奏的人类史前的杰出吹管乐器。“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吹管乐器,距今有9000多年的历史。”于东波说,贾湖出土的骨龠多由仙鹤、大鹰等猛禽的翅膀尺骨制成,这些尺骨在川藏线上还能找到,他在偶得原材料后自行1比1进行了仿制。
于东波的个人收藏里,有两支弥足珍贵的乐器,分别是红山文化时期和马家窑文化时期的骨龠,至今保存完好,并能吹奏。“古代的乐器很有意思,虽然造型相似,但吹出来的声音完全是两种风格,反应不同的地域风情和文化内涵。”于东波吹响两支骨龠,果然,一支的声音清亮高亢,另一支具有典型的高原地区的文化风情。
跨越9000年,他和骨龠有一场邂逅
于东波收藏的乐器,很多都已经失传千年。比如骨龠,不像笛萧那样有吹口,要怎么演奏?于东波花了很长时间去钻研,“对艺术必须永远保持好奇心。”
“2014年9月,在南京名城会上的一次演出中,我们南京民族乐团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世界乐团合作。当时我看到了一个国外的演奏家演奏一种阿拉伯地区的笛子,无吹孔。他当时采用的是斜吹演奏的方法,我看了为之一振,于是找到他,学了这样的演奏方式。我问他,这个乐器叫什么名字,他说叫‘NEY’,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乐器会不会是古汉语的音译呢?也许就是籁。籁,就是龠的俗称。”后来,于东波又拜研究贾湖骨龠的上海师范大学教授刘正国为师,刘正国纠正了于正波之前复制骨龠形制和斜吹技巧上的错误,使他渐得骨龠演奏的正宗。
于东波的太太是夫子庙的国学礼仪指导,她看到龠这个字的时候,告诉他,夫子庙每年的祭孔大典中所跳的佾舞就是舞者手中一只手执翟、一只手执龠,代表了儒家的礼乐文化。“龠这种乐器在古代地位非常高,是笛子的老祖宗。”于东波与骨龠,有了跨越9000年的邂逅。他用仿制的骨龠创作了一首《诸神的踪迹》。于东波说:“中国人的历史看似说神,实际说人,把一个个鲜活的历史人物奉若神明,讲述世代传承的华夏精神,我想用此曲向华夏先祖致敬,让我们的生命更加延展。”
今年年初,疫情暴发,于正波又用骨龠吹起了《战瘟神》。“用古老诠释我们中华民族无论遇到任何艰难险阻,都能够团结在一起,共同面对、共同担当、共同战斗的精神。”于东波说,重新奏起“盘古之音”,“告诉人们,没有跨不过去的坎,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自购3D打印机,让最古老的乐器传承下去
明代朱栽堉的《律吕精义》里有这样一句话:“龠者,五音之主宰,八音之领袖,十二律吕之本源,度量权衡之所由出者也。”由此不难看出骨龠在中国古代音乐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于东波的心愿是让这一曾经失传的乐器再次在中华大地发出更多迷人的声音。“传承中国最古老的乐器需要后继有人。” 他购买了3D打印机,更加精确地复原制作了博物馆内收藏的各种骨龠,在环保的基础上让骨龠可以更广泛地介绍给更多人。“欢迎学习演奏骨龠,让国宝真正活起来。”他不为名、不为利,“人类的文化遗产的传承需要更多的是情怀!”
平时,通过一些公益讲座和演出,于东波抓住各种机会向观众讲解骨龠。在前不久的2020南京文化艺术节“遇见夜金陵”活动中,南京民族乐团在新街口正洪街广场演出,于东波站在街头,给来来往往的市民普及了一番古代乐器。这个月,南京民族乐团在江苏大剧院演出了一场吹口秀《九千年的回响》。“龠是现代笛箫的老祖宗,无吹口,斜吹;两千多年前破口为“篴”(dí),斜吹逐渐失传。篪(chí)与笛演奏方法都是横吹,但拿法与笛不同。吹管乐器中,竖吹的有箫和尺八,箫为内切口,尺八为外切口……”他的讲解让很多观众恍然大悟——原来我们的古代乐器这么牛,这么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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